第796节
??“大帅多虑了,既然钱财都在高句丽人身上了,当然是杀高句丽人!” ??“哈哈哈,想不到我们竟然要去当一回好人,真是有意思!” ??“王爷,东边的城门开了!高句丽人在追赶那些燕人!” ??“全军准备!” ??库莫提抬起手。 ??“传我号令!” ??乐平王命令旗官挥动旗帜。 ??“入城!” ??“入城!” ??姑臧。 ??历史虽有各种各样的不同,因为贺穆兰这个蝴蝶扇动了翅膀,征伐各国的进程已经加快,可最终的结局却似乎是惊人的相似。 ??北燕引狼入室,高句丽人烧杀抢掠,引得城中动乱,北燕王冯弘见势不妙,率领龙城所有人马,带领宫人、裹挟着百姓,想要逃去高句丽,却被从东城和南城杀入的魏国大军联合叛军一起阻截,最终所有王室成员全部被活捉了起来。 ??而姑臧城,狄叶飞受到郑宗撺掇,带着忠于沮渠菩提的大军大举南下,直指姑臧,城中守军纷纷出逃,沮渠牧犍无法,只得铤而走险,放弃城池,率领城中所有宫人、将士和百姓一起西逃鄯善、高昌两国。 ??鄯善和高昌常年被北凉攻打,民生凋敝,国力虚空,只要沮渠牧犍一逃到此地,必定能攻下这两国,重新建国,就像打下了西秦的赫连定一般。 ??但这世上,又有几个能如赫连定这样逆流而上的英雄? ??所以可怜的沮渠牧犍还未逃出多远,就被孟王后率领着孟家军给追赶上了。 ??宫中的侍卫和宫人畏惧孟王后的威严,率先哗变,将沮渠牧犍绑缚着献了出去,沮渠牧犍的妃子李敬爱、儿子沮渠封坛皆被俘虏,成为了阶下之囚,北凉文武百官五千余人纷纷投降,姑臧城也因此没有收到太大的损失。 ??沮渠牧犍有三个弟弟,分别是沮渠无讳、沮渠宜得、沮渠安周,皆在北凉重镇镇守一方,闻讯立刻率领城中卫军救援,恰巧碰上了南下的狄叶飞大军,被杀的落花流水,只能收拢参军,一路向着高昌逃去。 ??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明明可以拦截下他们的孟王后竟漏了这支残兵,任由他们逃亡西域。源破羌因此对孟王后心中怀有成见,无奈没有证据,只能将不悦给强行摁了下来。 ??沮渠牧犍弃城逃走,源破羌和孟王后派兵追赶,狄叶飞和郑宗却捡了个便宜,先进了姑臧,拔了头筹,将姑臧占了下来。 ??素和君对此有些担忧,因为这等于明显抢了源破羌的功劳,无奈现在沮渠菩提掌握在狄叶飞的手里,世子先入城安定局势原本就是常理,也对振奋士气有好处,也只能眼睁睁地见着狄叶飞迈出了满怀野心的这一步。 ??这一步,和郑宗对狄叶飞的撺掇大有关系,素和君也因此对郑宗的本事有了更深的了解,决定回到平城之后就将他约束到身边,先把他身上不服管教和肆意妄为的这一面给恨狠磨掉之后,才将他放出来大用。 ??要是郑宗知道自己不过是想赶紧回国的举动让素和君这么忌惮,说不得也不会这么冒险了。 ??正如郑宗所料,兴平公主怀有身孕不宜舟车劳累,又是一枚弃子,沮渠牧犍没有将她一起带走,而是留在了宫中,养在别院之内。 ??只是一进城就直奔宫中的狄叶飞和郑宗却怎么也没想到,他们所见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幕。 ??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你说这是兴平公主?” ??郑宗不敢置信地指着榻上那个死去的妇人,“怎么会死了!” ??他脸上曾经被沙子磨过,气急败坏之下,更显狰狞可怕,那留下来照顾兴平公主的宫人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,害怕地说道:“是是是是是是……” ??素和君强抑着恶心走上前去,只见榻上的女人小腹隆起,全身上下不着片缕,后脑勺大概是受过伤,竟秃了大半,脸上也有不少伤口,饶是如此,依旧还能见到当初活着时动人的风韵。 ??只是一个死人,脸上却露出极致欢愉的表情,实在是有些惊悚。 ??再联系到她死时全身空荡荡的,北凉的冬天冷的都能凝冰,这破宫室又没有暖炉,素和君已经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事情,脸色也很是难看。 ??“你们侮辱了她?” ??那宫人吓得要命,拼命点头。 ??“没有没有没有,大王一跑,所有人都跑了,伺候公主的原本有五个人,最后就剩我一个,我是被阉过的宦官,不不不能侮辱人!” ??狄叶飞已经有些看不过去了,脱下身上的袍子,将它罩在了兴平公主的遗体上。 ??“你竟不给她收殓?” ??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也怕啊……” ??那宫人见到白发绿眸的狄叶飞用冷酷的眼神砍过来,只觉得裤中一热…… ??尿吓出来了。 ??见到这宫人如此没用,素和君和狄叶飞都有些不耐地扭过头去,只有郑宗依旧是不依不饶:“她到底怎么死的!她肚子里孩子是谁的?你贴身伺候她,她应该告诉过你!” ??“孩子是花将军的,公主这么说的,后来大王也这么说,我们都知道……” ??“放屁!老子跟着花将军每天同进同住,他有个鬼时间和你们家公主生孩子!” ??“我我我不知道,公公主回来就疯了,疯疯疯,只知道喊花木兰……后来御医诊过说孩子已经胎死腹中,但是却没有流出来,公主疯的更厉害,天天喊花木兰救我孩子……” ??宫人满脸大汗地说着:“大王问孩子是不是花木兰的,公主就一直点头,然后求魏国的陛下不要杀她……” ??“这下,死无对证了。” ??狄叶飞寒着脸,第一次有了想打女人的冲动。 ??郑宗气的人直哆嗦,大骂着“无耻”、“这女人真该死”、“疯子说的疯话居然也有人信”等等。 ??“她都已经死了,留些口德吧。” ??素和君一点也不担心的抬手用狄叶飞的外衣把她的脸罩住。 ??“使君怎么一点都不急!花将军名声都快给这个女人毁了!” ??郑宗不敢置信地望向他,眼神里都是控诉。 ??“您不是花将军的好朋友吗?” ??“放心,花木兰不会有事。这鬼话连你我都不信,陛下更不会信的。” ??素和君摆了摆手,问那宫人。 ??“兴平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?你休想用瞎话糊弄我,我手下的白鹭官多的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!” ??宦官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瞪大了眼睛摇头。 ??“大王……大王不准我们说这件事……我……我不能说……” ??“你们的大王也凶多吉少了。还是你想去陪你们的大王一起死?” ??郑宗阴测测地磨着牙。 ??“是,是五石散。公主有服食五石散的习惯,孩子胎死腹中,公主常常叫疼,太医引不出孩子,大王就叫公主继续用五石散止疼。五石散发作时公主更加可怕,经常光着身子到处乱跑,大王在宫里的时候还好,五石散还能经常送来,大王带着宫人一走,公主没了五石散,身上热气发散不掉,就经常疯疯癫癫的乱跑,还经常咬人、掐人……” ??宫人吓得咬了几次舌头。 ??“她经常流血……还伤人,疼的时候叫的整个宫里都听得见,他们就是这么被吓走的,我有次想看看动静,耳朵差点被咬下来,就也不敢来看了,等过了几天,就变成那样了……” ??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,确实有个小小的伤痕。 ??“北凉竟送一个服食五石散的公主和亲!”素和君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骂着:“实在是欺人太甚!” ??五石散一旦发作,疯癫伤人是常有的,各种丑态也是不堪入目,如果这样的兴平公主入了宫,简直是有伤国体。 ??如果亲近陛下之时突然发作,伤了御体,那更是该死。 ??素和君已经在心中拟了无数罪状,准备回去告之了。 ??“死了,而且死的这么凄惨,又有谁能证明将军无错呢?”狄叶飞有些失魂落魄地看了兴平公主一眼,姣好的面容也黯淡无光起来。 ??一旁同样铁青着脸的郑宗却突然狞笑了起来。 ??“哼哼,她以为死了,我们就没办法证明她肚子里的孽种不是将军的了?” ??满脸阴险狠毒的郑宗突然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来。 ??这匕首正是死在沙地里的虎贲军身上的那一把,吹毛断发无比锋利,贺穆兰离开北凉时,将这把匕首赠送给了郑宗,将沙风盗请来的那个剑客的佩剑给了素和君,红披风的宝刀则送给了狄叶飞。 ??如今匕首一被拔出,寒光逼人,惊得素和君和狄叶飞双双惊叫。 ??“你干什么!” ??“郑宗你怎么动了兵刃!” ??“她腹中的孩子,一定是在将军迎亲之前就怀上的,我不相信将军和她有私情!我要把她腹中的胎儿给剖出来,让医官看看几个月了。” ??郑宗的表情足以让小孩吓的回家找娘亲。 ??“这孩子胎死腹中,不可能再长,只要算算离开姑臧的日子,就能推算出孩子是不是将军的!” ??说罢,郑宗一把掀开罩着兴平公主遗体的衣衫,手腕一抖,已经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肚子上…… ??“和你说了,陛下不会因为这个降罪花木兰的!” ??“郑宗,你要真这么做了,花木兰不会高兴的!!” ??南山之巅,盘腿坐在曼陀罗大阵之中的贺穆兰,突然睁开了眼睛,环顾起四周来。 ??“花将军,怎么了?” ??一旁主持着曼陀罗大阵的昙无谶关切地看了过来。 ??“没什么,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。” ??贺穆兰有些不解地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,只听得一片诵经之声。 ??在她的对面,处于反曼陀罗阵里的拓跋晃虔诚地合着双掌,等待着寇谦之引动星月之力。 ??“曼陀罗阵有诸多奇妙的法门,如果此时有人在思念将军,将军有所感也是正常的。但这些都是幻象,将军应该平心静气,等一会儿寇天师开始登坛,将军可能会有不少苦楚。” ??昙无谶自从知道贺穆兰不能“人道”之后对她格外和蔼,此时更是耐心十足。 ??“如果此事完了,将军对曼陀罗阵还有兴趣,不妨来报恩寺中和我一起参详参详,像将军这样有慧根之人,一定能从中受益良多。” ??“咦,不是说曼陀罗阵只有涅槃宗的高僧才能施为吗?” ??贺穆兰错愕地看着昙无谶。 ??“是。但既然将军有慧根,成为高僧,不过就是时间的事情罢了……” ??昙无谶对着贺穆兰大有深意地轻笑。 ??贺穆兰看着昙无谶的“奸笑”,忍不住后背一凉。 ??她刚刚…… ??是不是被人点化出家了?